上礼拜收拾老家阁楼翻出一盒子旧章，好几枚都锈得认不出原样了。最显眼那块铜章刻着"国民革命军北伐成功纪念"，背面年份磨得只剩个"十"字。老爷子坐藤椅上眯眼瞅半天，突然拍大腿："这破烂玩意儿！当年村头李麻子拿三斤地瓜跟我爹换的！"
一、踩坑踩出满脚泡
当时我脑子一热，举着破章直奔古玩城。刚掀开店门帘子，戴金链子的光头老板就蹿过来："北伐正章！"他那对眼珠子黏在章上撕都撕不下来，"兄弟这品相起码值五个数！"
我正晕乎着，他又从柜台底下掏出红绒布盒子。嚯！里面躺着的"同款"奖章金光闪闪，珐琅蓝汪汪的像块玻璃糖。"瞧瞧这官造货！"他手指头敲得玻璃当当响，"黄埔军校生才够格领，戴着能进蒋委员长庆功宴！"
- 坑点1：回家查资料才发现，光头老板塞给我的"豪华版"压根对不上号。北伐期间全国乱成锅粥，各军自制的奖章连材料都不统一。
- 坑点2：某收藏论坛扒到张模糊老照片——庆功宴上军官们胸前别的是小圆徽章！跟我这巴掌大的铜坨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。
二、菜市场里挖真相
转头杀回古玩城想理论，金链子光头早溜没影了。蹲在地摊区跟卖旧书的老头唠嗑，他听完直嘬牙花子："北伐章？那就是个慰问品！那年月当兵的领包烟都算稀罕物，发块铜疙瘩哄人卖命呗！"
正说着话，旁边卖银元的大姐突然插嘴："你说的圆坨章？我公公棺材本里埋着两枚！"第二天她真带来个铁皮饼干盒，里头两枚生绿锈的章刻着"铁血勤王"字样。这玩意儿更邪乎，竟是地方民团自个儿刻的！
三、档案馆碎纸堆惊魂
较上劲后我钻到市档案馆，管理员搬出三麻袋泛黄的官兵名册。在霉味里扒拉两下午，终于翻到1927年《革命军奖章暂行条例》。
- 第一条就写明：北伐章不分金银铜，只有牺牲者家属能领铜质纪念章
- 普通官兵要领章？得凑齐三道军令状+五处伤疤！
更绝的是，角落里有张皱巴巴的批条："奉总指挥谕，赣州警备司令部特制奖章二百枚，以资鼓舞。"合着当年光地方部队就能随便造章！
回家路上经过小学校，听见俩小孩吵架："我爷爷勋章能打怪兽！""吹牛！我姥爷的奖章才厉害，能换巧克力！"突然就乐了——这破铜烂铁百年折腾下来，最大的用处怕是给孩子当吹牛素材。
血泪
- 别信"官造限量"鬼话！当年师部参谋兜里都揣着空白奖状，章子更是随便打
- 章体带挂环的必假！真品全是别针扣，老照片里都别在右胸口袋沿上
- "蒋中正赠"字样的章九成九是1980年后台湾仿的
老爷子听完我这通折腾，把锈章往咸菜罐子一扔："管他个锤子用！李麻子他爹领完章第二年就让炮弹削了天灵盖！"罐子里咸菜咕咚一声，震得那枚北伐章在玻璃上投下颤巍巍的影子。
